诗曰:
食禄只忧贫,何名是直臣。
能言真为国,获罪岂惭人。
宫阃时时召,霜华日日新。
史官如下笔,应也泪沾襟。
六郎三思闻召,攒着眉道:“兄去应召,小弟实懒。”三思说:“小弟方才与花妖缠了半日,好不耐烦,还是兄去。”两人你推我让,皆不肯去。复着内臣道:“你为我善言复之,道我二人俱不在第。”内臣只得假言回复太后。太后想道:“累召不来。”遂含着怒,欲要害他,想着那先年间情分,甚不忍得。即着太监牛晋卿召怀义和尚。
怀义因做了白马寺主,积蓄万金。倚了武后之势,娶了极美姬妾七八人,日夜取乐。怀义这日吃得大醉了,与美妾恣淫。见牛太监至,曰:“太后相请。”怀义正在酣美之处,那里肯去。晋卿促甚,怀义怒曰:“我自有娇花嫩蕊,尚不及掌折,况老树枯藤乎?”遂决意不去。晋卿回宫,以怀义之言实告。太后正在怒头上,又听了这个说话,骂道:“秃子恁般无礼。”恰好太平公主走来,见武后发怒,忙问其故。牛晋卿将召怀义一番言语说知,公主道:“母后不须着恼,待儿明日处置他便了。”公主还宫。次日着牛太监,仍往白马寺去召怀义。先令壮健宫娥三十余人,各执短棍伺候。
怀义因酒酣失言,懊悔无及。又闻召他,他正要粉饰前非,忙同牛太监往后宰门进宫。公主先令官娥见了怀义道:“太后在花园里等着,可快快去。”怀义并不疑心,被官娥引到幽处,三十宫娥一齐动手。可怜一个瘦怯书生,怎能受得这般毒打。不须半刻,犹如熟泥。正是:从前作尽平生事,一旦无常万事休。
把他烂尸首放入蒲包,令牛太监同人拿到寺中,放火烧了白马寺并延明堂。太后怒气才消,欲心转炽,独坐融春园,睹着风光飘荡,落花结砌,飞絮沾衣,加以幽禽乱呼,雄雌相敌,蜂蝶侵花,遶池上下。感物触情,不觉沉吟伤感。此时立着一个太监,正是牛晋卿,知太后为着此事悲叹,跪地奏曰:“陛下今日唏嘘,为爱子庐陵王久违膝下耶?”太后红着脸道:“谁令汝作此言?汝乃我家老奴,宁不知我心事。”牛太监叩头请死曰:“臣不避斧钺,别有所陈。”太后曰:“汝试言之,吾不罪汝。”太监曰:“奴婢仰探圣情,莫非为昌宗事,不足当陛下意耳?”
太后笑着道:“然,聪明儿也。”太监曰:“奴婢看易之昌宗辈,富贵之极,各置美妾,非数召不能入宫。虽来,亦勉强虚承,那肯尽心竭力于陛下。”太后闻奏色变,忿忿曰:“朕为奴辈所卖,谓其精力有限,不知其有他过也。朕今弃之如几上肉耳。”牛晋卿曰:“陛下少息雷霆之怒,更有所献。闻洛阳城中有一少年,姓薛名敖曹。其人年近三十,才貌兼全,肉具雄健,其里中有少年好事者俱知之。每遇敖曹饮醉,求观其势,以为戏笑。敖曹对少年曰,吾受此物之累,值此壮年,尚尔不知人道。每有所感,奈英雄无用武之地,时时苦之,何以供诸君笑也?强出肉具观之,其首有坑窝四五处。及怒发,坑中之肉隐起,如娲牛涌出。自顶至根,筋硬如蚯蚓之状,首尾有二十余条。少年见之,试以斗粟加其茎首,昂而不垂,起有余力。众皆大笑绝倒。后闻至娼家,见其美貌歌讴谈笑,无不爱之。至于取乐,一见肉具,无不号呼避去。间有宿娼乐而淫者,勉强为计引导,终不能入。肉具名彰,民间无与婚者,故至今尚不知人道。陛下发尺一之诏,召之前来,必能畅美圣情,永侍枕席矣。”
太后倚帏屏而叹曰:“不必看,吾意决矣。”乃出黄金百锭,白璧一双,文锦四端,安车驷马,手诏敖曹。诏曰:朕万几之暇,久旷幽怀。思得贤士,以接谈笑。闻卿抱负不凡,标姿伟异。急欲一见,慰朕饥渴之怀。其诸委曲,来使能悉。毋玉尔身,有辜倚望。
牛太监奉诏,齎了金帛,直至洛阳。寻见敖曹,付与手诏。敖曹见曰:“臣以猥贱之姿,汙渎圣德,非臣所直。不敢奉命。”牛监曰:“足下不欲奋于青云之上,何苦终困于闾阎之间?”敖曹曰:“青云自有路,岂可以肉具为进身之阶,诚可耻也。”牛监附耳谓曹曰:“足下能高飞远举,出乾坤之外耶?汝尚不知人道,非今圣上,谁可容者?”敖曹被牛监再三催促,不得已而行。在路叹曰:“贤者当以才德进身,今日之举,是何科目?”牛监取笑曰:“是戊辰科的进士。”两下大笑。
早已到京,飞报太后。太后速遣宫娥,驰骑相促。牛监引了敖曹入于后殿,拜毕,命坐赐茶。太后目他英姿美质,壮哉少年,心中大喜,令官娥赐腻髓汤浴。敖曹肉具昂然白露,宫娥掩口而笑,退曰:“圣上今日得人矣。”浴罢,衣鹳氅之服,束七宝钩绦,戴九华碧玉冠,韬以乌巾,望之翩翩若神仙中人。太后大悦,促光禄寺卿具宴。用红玉大莲花杯,酌以西凉州葡萄酒。敖曹方欲大酌,而后意已动。面色微红,殊不在酒,令左右于华清阁铺设软衾细褥之类。牛监退出。
后自携敖曹手,至于阁中。并肩而坐,自闭金凤门,加以九龙锁。后以蔷薇露洗其阴户,谓敖曹曰:“牛晋卿言卿尚是童子身,未识人道,此事可真否?”敖曹曰:“臣不幸遗体过大,蹉跎至今,孤守鳏夫。今奉圣诏,惶惧不知所出。臣粗猥之质,不足以任圣体。乞先令嫔妃试之可否,以便进止。恐陛下暴见,惊动圣情,臣当万死。”武后令脱去巾裙,细视良久。见其垂伟,戏曰:“大至此耶,朕当亲试。卿勿作逗遛态,徒忍人也。”此时敖曹肉具尚柔,后把手抚弄道:“畜物许大,尚未识人道。”乃自解衣,出其牝口,见颅肉隆起,丰腻无毛,敖曹不能上前。后引着手,令其抚摩。敖曹肉具渐壮,蜗牛肉背块满,横筋涨起,坚硬挺直。
后见捧定,如获至宝,曰:“壮哉!非世间物也。吾阅人多矣,未尝见如此者。”抚弄之际,情思飘荡,乃卧倒游仙枕上。敖曹以手提后双足,把物置于牝口。后以两手引导,初甚艰涩,不能即进。后曰:“徐徐而入。”敖曹情兴大作,急忙入进。后勉强承受,攒眉嚼齿,忍其疼痛,仅没龟稜。弄得淫水洋洋,渐觉滑落。又进少许,后不能当,急以手牵其裈带,缠之中半。后谓敖曹曰:“此物甚坚硬粗大,阴中疼不可忍,宜缓缓往来。”敖曹轻轻略举,后目闭掌热,颊红气急,淫水溢出,渐以身就。曹遂稍用抽,挺至二百。后不觉双手攀敖曹腰,娇声细语,双目暝闭,香汗浸出,四肢软挣于席上。敖曹初不知人道有如此态,疑为死去,急欲抽出。后急抱曰:“真我儿也,无败我兴。”曹又浅抽深送二百余提,淫水汪洋,湿透裈带。
后抚弄善肩曰:“卿甚如我意,当加卿号为如意君,明日为卿改元如意矣。”敖曹曰:“今陛下血气未衰,姿容转少。臣之驽才,足可展力,何叹晚也。但臣年近三十,未获一妇,今日始知人道之乐,臣之私计遂矣。第猥形冒犯玉体,擢发不足数其罪。倘承不弃,使得常侍衾褥,虽死犹生也。”后曰:“如意君,汝若不慢于我,我岂肯顷刻忘汝乎?自今勿称臣,勿呼陛下。我与汝夫妇情深,君臣之礼当绝。”曹曰:“臣惟惧不测天威,安敢抑尊就贱。惟陛下恕臣,幸甚。”
然曹与后交接久,欢笑之间,阳物稍缓。后曰:“倦乎?”敖曹曰:“未知足,焉知倦。”后曰:“汝乍知人道,未知快乐。极情恣欲,尚有时日。必须少息,斯可止矣。”曹又提起后足,因复急进。后曰:“稍缓之,真饥饿士也。”后意欲息,见敖曹淫心正盛,纵身任其抽送。后心大悦,颠摇甚急,淫水滂溢,牝中气热加蒸,往来声滋滋不绝。曹举后腰,后抱定曹作娇态曰:“如意君,汝为人毒害,令我快活死也。”两体偎贴,久之。
后曰:“可休矣。”敖曹曰:“有心请客,畏大腹耶?”后曰:“君吃得多少茶饭?”曹曰:“食若填巨壑,饮若灌大川。”后曰:“如意君之言,大费主人物料。”曹曰:“臣情兴已发,望陛下宽容。”乃密解裈带两匝,又进之。后觉牝中进急,知敖曹有所欺,乃曰:“卿甚罔上。”曹曰:“观过,斯知仁矣。望陛下少加容纳。”后曰:“容忍固是好事,但苦乐不均之甚耳。”敖曹不听,又进二寸许。后不能禁拒,遂任敖曹往来抽拽。至精欲泄之际,曹亦不知精来,乃置阳物,直抵阴屋之上,以身贴定。良久移时,后曰:“我匮矣。”拭牝而起。有诗为证:
六六巫山会雨云,九重秽德日彰闻。
颠鸾倒凤恩情合,锡爵荣封如意君。
后乃开窗,视日已哺矣,与曹宴于前轩。后情大悦,拜牛晋卿为左监门卫将军,知内视省事。赐美珠并金甕一,银甕二,彩帛千疋,钱三万缗。劳之曰:“汝贤于魏无知远矣,千金不足比也。”明日,改元如意元年,大赦天下狱囚。右仆射杨执柔特奏曰:“百官奉诏改元,多有不豫之色。如意之旨,既非瑞物,又不治道,速请改之。”后曰:“我出之旨,谁敢他议。”遂削执柔官为民。自此众臣不敢议论。
后爱敖曹之极,想起二张,一时面赤,欲夺二张官爵与之,又欲治大第。敖曹辞曰:“陛下外多爱宠,圣德所损非细,奈何复有此举。且臣孑然一身,治第何为?”后愈怜之。中宗之妃刘氏吴氏,知如意君之物大,因相与为言曰:
敖曹肉具如驴,武后容受有余。
吴氏笑曰:“驴物能容受,太后亦是驴也。”刘氏曰:“我曾闻驴至心肝马至肺,若至心必死矣。”吴氏曰:“干着那件事,口中常叫着死,想是逗着心矣。”二人说罢,抚掌大笑。不想被武后宫人探知其事,即来对武后说知。武后听见,把一张脸涨得通红道:“鼠辈敢如此无状。”俱赐自尽。
太后一日临朝,天下举人会试。太后想起三百进土之内,或有美少年,愿得一观。命诸士俱进洛阳殿,面试三策。后殿试自此始。诸士策完,太后亲问贤愚,悉加擢用。时人为之语曰:
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
擢搥侍御史,盌脱校书郎。
有举人沈全交续二句云:
糊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
醴泉县一人侯思正,面奏太后,求为御史。太后曰:“卿可识字?”侯思正曰:“懈豸何尝识字,但能触邪正。”太后允而从之。自此半朝邪佞,狄梁公几欲挂冠,只为中宗,故尔屈存。
后来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