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著”的东汉宦官张让:一篇文章让你全面了解张让

张让(?—189)颍川(今河南禹县)人。幼年时便净身入宫,东汉后期臭名昭著的宦官。
  东汉王朝汉和帝时,发展到了全盛的顶点。和帝一死,安帝上台,东汉政权很快走向腐败了。
  自汉章帝以来,每位皇帝都是幼年或少年即位;每一朝代开始时,总要由皇太后临朝称制。由于那些年轻的皇太后,拘于礼法,不便直接接触朝臣,她们要掌握国家大权,就只能依靠两种人:一靠她娘家的父兄叔侄,即外戚;二靠后宫里她身边的奴才,即宦官。由此可见,小皇帝登基后,经常是外戚辅政,窃弄大权,自恃为皇亲国戚,骄纵不法。等到皇帝年事稍长,自然不甘心听人摆布,势必要想方设法夺回大权。由于外廷大臣,受到外戚的箝制,皇帝就只好结纳身边的亲信宦官,依靠他们来诛杀跋扈的外戚。一旦夺回了大权,皇帝亲政,往往会对那些助他夺权有功的宦官大加封赏,重用,复又演成宦官专权的局面。恶性循环,未有穷已,外戚和宦官的轮番专权,构成东汉后期政局上的一大特色。正是在这种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的大背景下,张让等人才被推上了历史的前台,扮演了极为丑恶的角色。
  汉桓帝即位后,他升任为内宫的小黄门。按照东汉的制度规定,小黄门只是俸禄六百石的掖宫小官,手下也没有属员,主要的职责就是服侍皇帝,关通中外,接收和转呈臣民的奏章上书。有时公主或王妃生了病,皇帝也常派他们作为代表前去慰问一下。
  小黄门作为刑余之人,为掖庭永巷之职,受闺牖房闼之任,形同寺阍下贱仆役,为一般士人所不齿。但由于他们和人君朝夕相处,出入起居之际,可上通天阙,地位特殊,这就有了弄权售奸的机会。
  (公元165年)延熹八年,张让的弟弟张朔突然从外地逃到京城洛阳,躲在了他家里,这令张让整天提心吊胆,坐卧不安。原来,张朔在张让的帮助下,当上了野王县(今河南沁阳)的县令。张朔上任后,不思造福百姓,却倚仗张让的势力,无法无天,凶残异常。一次酒宴中,他竟乘着醉意,手持利刃,当众杀了一名孕妇,取小儿为乐。这时,以敢于打击宦官而声名卓著的李膺,正担任着司隶校尉之职。两汉的司隶校尉,职责就是督捕京畿及其附近奸猾之徒和百官犯法者,野王县为河内郡郡治所在,正在其管辖范围之内。张朔杀人后,非常心虚,唯恐李膺会找他算帐,便弃官逃回洛阳。张让见张朔犯了大案,觉得让他躲在自己家里也不安全。他家房子里两根大木柱之间,有两间小屋相连,在接缝处修有一个小暗室,他就让终日藏身其中,企图逃避罪责。
  李膺在处理这一案件时,先派人作了详细的调查,确认张朔藏在他哥张让家里,便带兵上门抓人。搜寻过程中,李膺发觉这两根柱子间有些蹊跷,于是命令吏卒劈开柱子,拆开小屋,结果逮住了张朔,押回去关在洛阳大牢中。然后,稍作休息,李膺开始审讯张朔。张朔对杀人之事供认不讳,还幻想着张让能救他。李膺审讯完毕,立刻下令将这个杀人凶手就地处决。
  张让听说弟弟张朔叫李膺给杀了,不善罢甘休。象条急红了眼的疯狗,他跑到宫里,对着汉桓帝又哭又闹,喊冤叫屈。桓帝便立即召李膺进宫,一见面,就沉着脸责问:“张朔即便犯了法,好歹也是国家官员,你怎么能不作请示就随便诛杀?你眼里还有朕还有我这个皇帝?”
  李膺连忙叩头请罪,然后侃侃而谈:“陛下,当年派人捉拿乱臣卫成公献给周王,《春秋》一书都加以称赞。《礼经》上又说,公族贵戚犯法,即便天子下令赦免,司法官员也有权拒绝听命,照样可依据法律条文,惩处犯法者。以此说来,为臣并没有错。陛下,您再想想,春秋时在鲁国当司寇,上任才七天,就杀了少正卯。现在,臣当司隶校尉已经十几天了,才干了一件事。满以为陛下会责怪臣作事迟缓,怪臣诛杀奸贼太少,没想到却因为杀坏人太快而获罪。臣自知有罪,死不足惜,只是恳请陛下再宽限五天时间,让臣把那些巨奸元凶杀光诛尽,然后再任凭陛下处分,死也甘心!”
  李膺的这番话,说得汉桓帝无言以对,只好转过脸来,对站在身边的张让说:“这全是你弟弟张朔不好,要怪就怪他吧,谁让他行凶杀人!司隶校尉没有错啊?”
  此后小太监凡事都躲着李膺,惧怕在他手里犯事,便处处小心谨慎,连汉桓帝也感到奇怪,怎么放假休息的时候,那些平素有头有脸的大太监也不离开皇宫了呢?于是,桓帝就问他们,这些人便一齐跪下说:“我们怕李校尉啊!”
  虽说在张朔这件事上,张让没有占到上风,但明里暗里,已约略能看到他的声势和影响。李膺敢于打击宦官势力,当然深得人心,却不免使张让等人在心里对他记下了刻骨仇恨。这时的张让,羽翼尚未丰满,因而还暂时奈何不了李膺。但他却在窥伺着时机,随时准备寻找机会加以报复。
  自从汉和帝重用郑众以来,东汉宦官的权势便日益加重,继之而起的有江京李闰柄政。顺帝时,孙程、王康等十九人因诛杀外戚阎显有功,同时封侯,更使宦官声势大增。及至梁商、梁冀父子掌权,二十年间威势无人匹敌,使外戚势力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时间,所谓的满朝权贵,俱是梁家的走狗和奴才。然而,单超、徐璜、具瑗、左怕、唐衡五个宦官,竞能帮助汉桓帝一朝铲除梁氏势力,因功同日封侯,世称为“五侯”。
  由此可见五侯权势之过人及其生活之奢华。旧史称,这时大小太监“手握王爵,口含天宪”,一个个,作威作福,致使“中外服从,上下屏气”。也正是在此前后,一部分正派官僚和在野的忧国之士,与专权的宦官集团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斗争。反对宦官专权的力量,以部分开明官僚为主体,外加一些在洛阳的太学生和地方上的郡国生徒。这些人眼见得外戚、宦官的腐朽统治,弄得东汉民穷财尽、天怒人怨,在深重的社会危机面前,第一,他们为东汉政权的前途焦心如焚、泣血而忧,企望通过改革政治,维系摇摇欲坠的汉家江山;第二,由于官场腐败,权门请托,贿赂成风,外戚的党羽,宦官爪牙,控制了自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行政机构,堵塞了部分人的政治出路。使大批正直的知识分子无法以“经明行修”的资格,通过察举、征辟进入仕途,这自然引起了他们强烈的不满。在当时,专权的外戚或宦官也往往结纳一部分官僚士大夫作羽翼,而残酷打击那些敢于和自己作对者,正所谓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由于开明官僚和学生们以封建纲常卫道者自居,以清流自命,而视那些宦官及其党羽为浊流,在舆论上猛烈抨击。
  开明官僚和青年知识分子结合在一起,出现在反对宦官专权斗争的前线,当然不是要推翻现政权,只不过是要求改变政治暴虐黑暗的现状而已。这时的东汉政权已濒临没落之际,它既恐惧农民的起义反抗,也拒绝任何改良的建议,因此,历史决定了士大夫们的抗争,留下是一些血肉狼藉的记录。在这场残酷的斗争中,士大夫、知识分子担当了历史悲剧的角色。尤其那些尚未出仕的知识分子,往往分化为两种类型。第一种是隐遁山林,以不合作的态度表示消极的抗议。这些沉默的对抗者,面对黑暗的社会,怀恋刘汉江山,对前途悲观绝望,他们既无力挽大厦之将倾,又绝不愿同浊流为朋作伍,便只能独善其身,退归田园。桓灵之时,外戚、宦官昂首阔步走进庙堂,士大夫们则垂头丧气逃向山林。这些有教养的知识分子,“兼善天下”的出路已被阻绝,就只好“毁裂冠带,避祸深山”,成为一代“隐士”。他们身在林泉,或躬自耕稼,非力不食;或苦身修节,隐居讲学,自以为与世无涉,与人无争,借以逃避这个罪恶的世界,就如同要逃出地狱一样。在他们看来,宁愿饿死深山穷谷,也耻与外戚、宦官为伍;他们虽无勇气谋反叛逆,起为“盗贼”,也绝不肯降志屈身,去侍候那些皇帝的亲戚与奴才。对刘汉政权,他们是表里矛盾、爱恨交加,其结果便只能眼看着昏君乱臣在那儿祸国殃民,而自己却奈何不得,只好发几声叹息,瞑目梦想尧舜之君能重现于世。第二种则是积极抗争,他们追随开明官僚,在组织上、宣传上狠狠打击宦官势力,并付出了血的代价。那些正直官僚,如果能以清高自守,敢于打击宦官及其爪牙,便会名噪一时,受到朝野的普遍敬重。自汉和帝即位后,先有袁安、任隗反对窦氏,继之有周章、杨震、李固、张纲、杜乔、李云等对外戚、宦官专权的猛烈攻击,桓帝时则有杨秉、周景、李膺、陈蕃、王畅、黄浮、翟超等人的积极抗争。一时间,天下名士,互相标榜,有所谓“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雅号。被称为“天下楷模”的李膺,因敢于诛杀张让之弟而名声大振,士大夫如果能得到他的接待,往往被看作是莫大的光荣,立时会身价百倍,称之为“登龙门”。
  汉桓帝延熹九年(公元166年),河内有一位追随宦官的张成,竟也,横行不法。有一次,张成从宫中宦官那儿得到了消息,向他的狐朋狗友们大肆炫耀,诡称自己“善说风角”,能推断未来,并已算出不久朝廷将要颁布大赦令。那班人不信,张成便干脆把儿子叫到跟前说:“你出去随便杀个人吧!用不着偿命。”他儿子遵命行凶。案发后,河南尹李膺令手下吏卒严加追捕,很快把张成的儿子逮捕入狱。这时,朝廷果然颁布了大赦令,张成的儿子内心大喜,以为马上就要逃脱法律的制裁了。可李膺十分仇视宦官集团,尽管赦令已经公布了,他仍按律将张成的儿子处以死刑。
  李膺斩了张成的儿子,给张让一个沉重的打击。激起了张让等人血腥报复,张让唆使张成的徒弟牢修出面,给皇帝上书,诬告李膺和太学生及郡国生徒们结党营私,朋比为奸,“诽讪朝廷,疑乱风俗”。张让又和一帮大小太监,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结果,汉桓帝下诏全国,大捕“党人”,同李膺一起被捕入狱者。竟达200多人。对于在逃者,又派人四处追捕,一时间,弄得京城内外,人心惶惶。张让原想置李膺于死地,后来,外戚窦武和尚书霍请等人上书桓帝,极力为“党人”辨诬,李膺才得以幸免,被罢官还乡,禁锢终身。那些所谓的李膺同党,凡名字登记在案的,或杀头或流放,轻者全部斥归田里,禁锢终身,永不作官。
  虽然这些“党人”遭到了残酷打击,但是并未屈服。他们无端受到迫害而获得了社会舆论的广泛同情与支持,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大。“党人”范滂被斥归田里,离开洛阳时,汝南、南阳一带士大夫纷纷来迎接他,车马多达几千辆,可见党人声望之高。首次“党铟之祸”,主要是由于外戚集团与官僚文人集团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宦官集团,官僚文人集团始终没有被完全击垮。
  汉桓帝于永康元年(公元167年)十二月病死,12岁的汉灵帝即位,由窦太后临朝听政。当年,窦太后之所以能被桓帝立为皇后,陈蕃曾起了很大作用。所以,灵帝一即位,陈蕃自然受到重用。他和窦太后的父亲大将军窦武共同辅政,重新启用了被禁锢的李膺等人,官僚文人集团和外戚集团便更紧密地联合起来,图谋共同对付宦官集团。建宁元年(公元168年)春,陈蕃极力主张铲除宦官集团,杀掉曹节、苏康、管霸等亲信太监。然而,窦太后却凡事离不开曹节等人,只是碍于陈蕃的情面,在五月杀了苏康和管霸。当陈蕃再次请求杀掉曹节时,窦太后再三犹豫,事情便拖了下来。到了八月,窦武抓了太监长乐尚书郑飒,狱中审讯时,郑飒在供词里牵连到了中常侍曹节、王甫、张让等大太监。窦武决定趁此机会,一举将曹节等掌权太监除掉。九月,窦武命人写好奏章,向太后报告。奏章呈上去后,他就离宫回家休息去了。这时,管奏章的太监把窦武的奏章送给了大太监长乐五官史朱璃,朱璃偷偷拆开奏章,看了一遍,又惊又怒,破口大骂:“太监有罪的当然可以杀头。他连夜把身强力壮的心腹太监召集了十七个,一起喝血酒盟誓,表示一定要杀了窦武等人。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罪,怎么也要把我们全家抄斩呢?”于是,他在宫中大喊大叫:“陈蕃和窦武想造反!他们给太后上奏章,要废掉皇上!”
  此刻曹节速报告汉灵帝:“陛下,外面闹哄哄的,象是出事了。请陛下快快到德阳殿上去吧!”灵帝听后马上拔出宝剑,带着一伙武装太监,气势汹汹地出了寝宫。然后下令紧闭宫门,把传令用的印信符节都收拢起来。接着,灵帝把尚书属官叫了来,用刀逼着,让他们起草命令,任命王甫为黄门令,让王甫带人到狱中救出郑飒。回来后,又把窦太后劫持软禁了起来,从她手里抢走了太后的玉玺。武装太监们守住了南宫大门,又关门阻断了南北宫之间的复道。准备就绪后,郑飒就带着兵丁,手捧圣旨去逮捕窦武。窦武拒捕,和他侄子窦绍跑到步兵营,召集北军校士几千人,在洛阳都亭集合。窦武下令说:“皇宫里的太监们造反了,士兵弟兄们能努力杀贼者,都有封侯重赏!”王甫听说窦武起兵反抗,召集了虎贲、羽林卒一千余人,屯兵在朱雀掖门,准备反击。
  王甫在第二天黎明,两军对阵。假传皇帝命令,对窦武这边士兵大喊:“窦武造反了,你们都是保卫皇上的禁卫亲军,怎么跟着窦武造反?谁先投降,定有重赏!”这些禁卫军平素就怕太监,一听这话,就有不少人跑到太监那一面去了。到吃早饭时,窦武手下的士兵全跑光了。窦武见大势已去,和窦绍等人拨马就跑,王甫领兵穷追不舍。很快,窦武等人被围了起来,眼见无处可逃,窦武、窦绍拔剑自杀。王甫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洛阳都亭上示众。接着,窦武的宗属宾客全都被抓起来杀掉了,和窦武有瓜葛的“党人”,一律灭族。窦太后则被送到南宫云台,幽禁了。
  陈蕃才得到王甫逮捕窦武消息后。他带领手下吏卒和他的学生共八十多人,手持刀剑冲进承明门,迅速攻到尚书门。陈蕃才挥手对尚书台官员大喊:“大将军忠心为国,太监要作乱,为什么反而说窦武造反呢?”王甫听到这话,马上叫道:“先帝刚刚驾崩,还未下葬。窦武有什么功劳,竟然兄弟父子都被封为列侯?窦家那伙人在这个时候还纵乐饮宴,私取宫人,又贪赃受贿,身为朝廷大臣,如此胡作非为,这不是作乱是什么?你是朝廷重臣,怎么也追随乱党?”王甫便让手下士兵逮捕陈蕃才。陈蕃这时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拔出宝剑,指着王甫的鼻子大骂,声色俱厉,白髯飘拂,吓得王甫的士兵都不敢靠近。最后,王甫派了许多士兵,把陈蕃才他们包围了几十层,抓住了陈蕃才,当天就送到北寺狱中杀害。陈蕃才的家属、学生、下级有许多人遭到株连,有官职的一律被罢官禁锢。
  就在第二年,大宦官侯览的母亲死了,侯览回到山阳防东(今山东金乡县西北)老家,为他老妈修了高大的坟冢,超过了当时的制度规定。侯览倚仗权势,残害百姓,强夺民女,侵占民田民宅。这一切,激起了山阳督邮张俭的义愤,张俭不畏强暴,上书告发了侯览及其家人的罪行,请求皇上诛杀侯览。同时,张俭带人刨了侯览母亲的大冢,没收了侯家非法占有的全部资财。侯览对张俭恨入骨髓,便诬告张俭与同郡二十四人结盟,“共为部党,图危社稷。”汉灵帝看了侯览的奏章,即刻下令逮捕张俭。宦官曹节、王甫、张让等又乘机请求重新逮捕李膺、范滂等人。于是,全国再次展开了迫害“党人”的运动,各地被诬告为“党人”而遭杀头、流放、贬官、监禁的达六七百人,死在监狱中的有一百多人。
  窦太后熹平元年(公元172年)六月,因遭软禁,郁闷成疾而死。七月,有人在朱雀阙上写了反对宦官的标语,标语写道:“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了窦太后,侯览又滥杀党人,朝廷公卿大臣白吃干饭,竟没有一个敢于忠言者!”宦官们被标语激怒了,再次疯狂地搜捕“党人”,仅太学生就被逮捕了一千多人。永昌太守曹鸾熹平五年(公元176年),上书请求赦免“党人”,宦官集团认为这是“党人”死灰复燃,决定。他们不问青红皂白,首先把曹鸾活活打死,然后下令州郡,严查“党人”父子兄弟及门生故吏,把他们全部免官禁锢。
  李膺等官僚文人集团的在第二次“党锢之祸”中核心人物大多被害死,独有陈却毫发未损。这里面有一个缘故。在灵帝刚上台后,张让的老爹死了。张让把他父亲归葬老家颍川,一郡有头有脸的人都前来吊唁,但却没有一位名士光临。正在张让感到脸上无光的时候,同郡许县(今河南许昌东)大名士陈却单独前来吊唁,使张让万分感激。因此,搜捕党人时,虽然牵连到了陈,张让却多次为陈开脱。两次“党锢之祸”,官僚文人集团虽然被彻底打垮,以失败告终,但是他们却用文字、语言和鲜血向全社会作了宣告——政治改良已经彻底绝望,东汉政权的崩溃命运已不可逆转。“党锢之祸”是黄巾农民大起义的一个前兆信号,是东汉政权走到终点的一块路碑,是历史对东汉政权的一个无情的死刑判决!
  汉灵帝即位不久,便把张让和另一个太监赵忠升为中常侍。中常侍虽无属员,却秩比二千石,“掌侍左右,从入内宫,赞导内众事,顾问应对给事”,比小黄门要高出了许多。在升官的同时,张让又和一批太监被同时封为列侯。这时的张让地位上升了,已和曹节、王甫等大太监不相上下。因而,他们便互相勾结起来,狼狈为奸。汉灵帝光和二年(公元179年),大臣陈球、刘纳和宗室司徒刘邰等密谋诛杀宦官。这时,尚书令阳球以敢于打击宦官势力而著称,眼见王甫、曹节等为非作歹,便愤愤地说:“如果我阳球能当上司隶校尉,怎会容忍这些人祸害天下?”这话被刘邰等听到后,便秘密联络阳球。上奏朝廷,举荐阳球可任司隶校尉。四月,灵帝果然任命阳球为司隶校尉。有一天,阳球趁着王甫休假在家,以向皇帝谢恩为借口,进宫面见灵帝,密奏王甫等人种种不法行为,要求皇帝下诏逮捕王甫问罪。得到灵帝允准后,阳球迅速带人逮捕了太监王甫、淳于登、袁赦、封曰羽、刘毅、庞训、朱禹、齐盛及王甫养子王荫、王吉和太尉段等一千人,送入洛阳大狱。阳球以大刑伺候,亲自审问。王荫到了这时,仍异常嚣张,竟对阳球破口大骂。阳球大怒,立时让手下衙役弄来一堆土,强行塞进王荫嘴里,再乱棒猛打,段亦自杀身亡,王甫父子相继毙命。
  阳球他们准备在这年冬天让开刀,一度吓得曹节都不敢离开皇宫。阳球有一位小妾,是程璜的女儿,曾把阳球他们的计划告诉了她的父亲。曹节、张让听到了一些风声,便给程璜送了一大笔钱财,进行收买;又以权势相威胁,迫使程璜全盘吐露了阳球等人的密谋。曹节和张让便率领一批小太监,跑到灵帝那儿告状说:“刘邰与刘纳、陈球、阳球等人相互交通,谋为不轨。”灵帝大怒,下令把刘邰等人逮捕入狱,后来这些人全被宦官害死在狱中。
  两年后,大太监曹节病死,张让和赵忠一跃而成为宦官集团的首领。到这时,宦官集团已经完全控制了朝廷大权,连皇帝也成了他们手中的傀儡,汉灵帝就经常对人说:“张常侍(让)是我爹,赵常侍(忠)是我妈。”这时的张让,不仅敲诈勒索,收受贿赂,而且公然卖官鬻爵,因其权势熏天,也无人敢惹。陕西扶风有位大财主叫盂佗,他为了升官发财,就去结交张让家里的奴仆,给他们送贿行礼,挥金如土。张让的奴仆们填饱了私囊,非常感激孟佗,就问他:“孟先生,你有什么事啊?只要说出来,咱们一定替你办到!”
  “我只求你们明天当众给我磕个头就行了。”孟佗作了回话。
  孟佗到了第二天,乘着马车登门求见张让。这时,张让的家门前早已被车马挤得水泄不通了,求见张让办事的人不下一千多。孟佗来晚了,挤都挤不到前面去。张让的管家正在门前台阶上吆喝地指挥着,一抬头,远远地看见了孟佗,就想起了孟佗昨天说的话。于是,他对周围喊了一声:“都跟我来!”一群奴仆分开众人,随管家走到孟佗面前,齐刷刷地跪下,给孟佗叩了个头。然后,簇拥着孟佗的车马,趾高气扬地进了大门。
  前来求见张让的人,见了这个阵势,一个个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孟佗的车马进了大门,这些人纷纷议论,都猜测孟佗和张让的关系绝不一般。为了求张让办事,许多人便转而去找孟佗,争先恐后给孟佗送厚礼,以博取他的欢心。孟佗见自己的计谋得逞,心中大喜,凡送上门来的珍宝银钱,一概照收不误。然后,背着人,他再把这些钱财分一大半给张让。张让见财源滚滚而来,也很高兴,很快就任命孟佗担任了凉州刺史。
  东汉后期专权的宦官,换了一茬又一茬。到汉灵帝时期,宦官集团逐渐形成了一个小核心,这就是当时人切齿痛恨的“十常侍”。古典名著《演义》开篇第一回中称:“后张让、赵忠、封曰羽、段、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人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帝遵信张让,呼为‘阿父’。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乱,盗贼蜂起”。其实,小说中开列的“十常侍”的名单并不全对。所谓的“十常侍”,确切地来说,应是十二名大太监,即《汉书》中列举的: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高望、张恭、韩悝、宋典。这十二人都担任中常侍,而且封为列侯,贵宠无比;其父兄子弟布列郡县,虽为朝廷命官,却所在贪残,蠹害百姓。张让和赵忠位居群奸元凶之位,就是他们的首领。
  张让等人掌权后,便整日鼓捣着,让皇上想方设法聚敛财富。东汉政府残酷掠夺百姓,敲骨吸髓,但农民已经极端赤贫化,实在没有多少油水可榨,于是,皇帝便想到了卖官鬻爵的一招。早在光和元年(公元178年),汉灵帝就在洛阳西园开设了邸舍,专门卖官收钱。公布的价码是:二千石官二千万钱,四百石官四百万钱。对不同的买主可有不同的议价,廉价者收钱一半或三分之一。既收现款,也可赊欠,即“其富者则先入钱,贫者到官而后倍输”。卖官得来的钱,在西园修了座叫“万金堂”的仓库专门贮存,作为皇帝的私钱,以供自己挥霍。除了朝廷公开卖官外,汉灵帝和张让他们还私下命令左右卖公卿要职,规定三公卖千万,九卿五百万。他们又下令,凡刺史和二千石官员以及茂才孝廉,这些人升官、调任都要捐钱,名义上是捐助军费和修宫殿费用,每个大郡,仅此一项收入就高达二、三干钱。为了能多卖官,多收钱,灵帝他们又经常无故调换官吏。甚至一个地方官,一个月内可以调换几个人,每调一次,皇上就可有一笔收入进帐。官场完全变成了市场!
  汉灵帝在光和三年(公元180年),洛阳宣平门外修建东西昆圭苑和灵昆苑。司徒杨赐上书劝谏说:“先王之制,左开鸿池,右作上林,不奢不约,方合乎礼法。现在把城郊良田沃土都修作苑囿,驱赶居民,破坏生产,却养了大群珍禽猛兽,这恐怕不是治国的正道!”灵帝却听信十常侍的意见,对此不理不睬,照修不误。第二年,汉灵帝一时心血来潮,就让人在后宫修了模仿街市的阁楼店铺,让那些宫娥采女妆扮成小商小贩,吆喝叫卖。灵帝也身穿商人的服装,与几名亲信太监在酒楼上饮宴作乐,观看这些摊贩讨价还价、盗窃争斗。喝完酒,灵帝又弄来一群恶狗,给它们带上进贤冠,系上绶带,自己驾着四头驴拉的车子,在街市上驰驱周旋,恶狗颠前跑后,高声吠叫。皇上玩得兴高采烈,大汗淋漓,才尽兴而归。汉灵帝原本就贪财如命,各地上贡的珍宝奇货,他都收积起来,留作己用,称之为“导行费”。有张让等人的教唆,更加聚敛有术。
  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八月,汉灵帝在阿亭道修了四百尺高的道观。中平三年(公元186年),又让钩盾令宋典主持修南宫玉堂殿,令掖庭令毕岚铸造了四个铜人和四口大钟,把铜人布列在苍龙、玄武阙外,把铜钟悬挂在云台及玉堂殿前。又在宣平门外汴桥东侧铸造天禄和蟆,转河水入宫;复在桥西造翻车、渴乌,吸水喷洒南北郊路面。种种土木工程,不一而足。每一项工程完毕,张让他们都会大小发一笔财归己私有。
  南宫在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发生了一场大火灾。张让、赵忠不肯放过这发财良机,他们给灵帝出主意,让全国每亩地增收十钱的田税,用这笔钱来重修南宫。同时,还下令让太原、河东、狄道各郡往京城送木材、石料。州郡官员派人把材料送到京城时,张让就带上一帮小太监前去验收。小太监们故意横生枝节,从中刁难,宣称这些材料全不合格,强迫州郡把这批材料按原价的十分之一卖给他们。太监们“买”到材料后,再转手倒卖,张让等大小太监们凭空发一笔大财,老百姓却额外增加了一项负担。凡是那些太监用不着的木材,就故意不买,任凭其堆积如山,腐朽变质。因而,宫殿建筑一拖再拖,连年不能完工,各地刺史、太守年年忙于追讨苛税,运送材料,老百姓不胜其苦,怨声载道。后来,钜鹿太守司马直在上任途中,给皇帝写了一道奏章,派人送往京城,痛斥“十常侍”乱政的种种罪行。奏章送走后,司马直知道自己得罪了“十常侍”,迟早难逃一死,便喝毒药自杀了。汉灵帝知道了这件事后,似乎受到了一点震动,才暂时停止了征收修南宫的税。
  张让同伙一边唆使汉灵帝聚敛财富,一边从中渔利,中饱肥私。“十常侍”在京城大修宅第,其富丽堂皇的程度,都赶上了皇帝的宫殿。汉灵帝平常喜欢登上永安宫的望台,向四处眺望。宦官们担心皇上会发现他们豪华的住宅,就欺骗灵帝说:“皇帝是上天的儿子,不应该登高。皇帝一登上高处,老百姓就要吓得东躲西藏,这可是不祥的兆头啊!”灵帝一听,从此再也不四处眺望。
  在“十常侍”当权乱政的时候,在政治上也是欺凌公卿,无恶不作。后宫也有个别宦官能够奉法自守,不与张让一伙同流合污,难有好下场。吕强就是典型。吕强是河南成皋(今河南荥阳汜水镇)人,汉灵帝即位初,张让、王甫、曹节、许相等宦官都被封为列侯,灵帝也把吕强封为都乡侯。吕强认为自己无功于国。拒绝接受,并上书痛斥张让等人的奸行,从此和张让一伙结下了怨仇。黄巾起义爆发后,吕强又劝说汉灵帝起用被禁锢的“党人”,精选刺史、郡守,召还“十常侍”在外地任官的父兄子弟。这样,吕强和“十常侍”之间的矛盾逐渐激化。张让、赵忠、夏恽等人纷纷诬告说:吕强常和“党人”一块攻击朝廷;又常私下读《霍光传》,想效法西汉权臣霍光废旧立新;吕强的兄弟在地方上贪污受贿,恶名昭著。汉灵帝便让太监们拿着兵器,召吕强进宫。吕强愤怒地说:“大丈夫尽忠国家,我死了大乱必起,岂能受狱吏之辱?”随后吕强自杀而死。张让他们回宫后,对皇帝说:“吕强见陛下召问,还不知道所问何事,就跑到门外头草丛里自杀身亡了,可见他作贼心虚,有奸自明!”灵帝一听,立刻下令抄没吕家全部家产,逮捕吕强宗亲。吕强死后,侍中向栩又向皇帝上书,讥刺“十常侍”。张让他们也面见灵帝说:“向栩私通黄巾主帅张角,打算作内应,图谋不轨。”灵帝听后,立刻下令逮捕向栩入狱,张让派人在狱中杀了向栩。
  随着东汉灵帝在政治上极端黑暗,人民饱受折磨,无法忍受剥削压迫,便在中平元年(公元184年)二月,终于爆发了张角兄弟领导的黄巾大起义。郎中张钧上书说:“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人乐附,这根源就在于十常侍放纵父兄子弟、姻亲宾客,各据州郡,贪残勒索,侵害百姓。老百姓无处诉冤,只好铤而走险,谋为不轨。只要陛下砍下十常侍的脑袋,挂在南门外示众,然后布告天下,不用派大军镇压,张角等人就会自行解散!”灵帝把张钧的奏章递给张让,让他自己去看。张让看后,唯恐皇帝治罪,就领着“十常侍”脱帽赤脚跪在灵帝面前,假称愿意自动入洛阳诏狱,以表示服罪。同时,“十常侍”又各自从家里拿出一部分钱财,捐作镇压黄巾起义的军费。灵帝一看张让等人都这样了,马上态度缓和,照旧信任如故。灵帝怒斥张钧:“你大胆狂徒,十常侍难道没有一个好人吗?”后来,张让他们暗示御史,向灵帝诬告张钧学习太平道,跟张角有牵连。灵帝下令将张钧下入大狱,用刑折磨死亡。
  马元义是张角大弟子,在起义前被派到洛阳刺探朝廷虚实。马元义曾收买了太监封、徐奉等人作为内应。不久,这件事情暴露了,汉灵帝十分震怒。急忙派人把张让他们叫来,劈头盖脸臭骂道:“你们整天说‘党人’要作乱!要造反!结果把‘党人’杀了不少,剩下的都禁锢了起来。可现在那些‘党人’个个为国卖命,努力平乱。而你们这帮混蛋中却有人和反贼张角勾结,难道不该杀头吗?”张让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张让急中生智,忙领着太监们跪倒在地,个个脸上带着一副委屈的神态,哀求说:“那些都是过去王甫、侯览他们干的呀!”灵帝一听,也就不再追究了。
  镇压张角起义时,皇琢嵩领兵路过邺城,见赵忠的老家高门大院,不合礼制规定,便上奏灵帝予以揭发。恰在此时,张让派人私下向皇甫嵩勒索要五千万钱,遭到了坚决拒绝。张让便和赵忠联名上奏灵帝,说“皇甫嵩治军无方,屡战屡败,丧师辱国,耗费钱财。”汉灵帝立刻召还皇甫嵩,收回了左车骑将军大印,改派张温和去镇压黄巾军。
  到了汉灵帝晚年,“十常侍”完全箝制了朝野,大臣中敢于与其抗争者,已属凤毛麟角。就上述寥寥数人,除皇甫嵩外,竟无一能幸免于难。“十常侍”群魔共舞,浊乱天下。
  宦官的势力,在汉灵帝末年达到了巅峰,放眼天下,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和他们对抗了。宦官专权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也逼向衰亡崩溃的前夜。拥有强大实力的世家豪族绝对不会甘心忍受这种局面,他们一直在暗地里等待着时机,以求彻底消灭宦官势力。
  为了保卫京都洛阳不受黄巾余党的袭扰,汉灵帝在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八月,设置了西园八校尉:封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统一听命于蹇硕。自从黄巾起义后,汉灵帝也关心起军事来,他看蹇硕健壮而有武略,便任命他为八校尉之首,负责宫廷警卫。这样,宦官蹇硕掌握了禁卫军大权,连大将军何进也要受他节制。何进是何皇后的哥哥,加上镇压黄巾起义有功,已晋升为大将军,握有兵权,负责京师洛阳及其近郊的保卫。设立八校尉后,蹇硕的地位、权势陡然上升了,外戚与宦官之间的矛盾便迅速激化,引发出了一场新的局势。
  汉灵帝在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春,得了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但仍未正式册立太子,朝廷大臣一个个焦虑万分,却都束手无策。汉灵帝这年才三十四岁,正当壮年,迟些时候立太子也不为晚。可是,这位荒唐皇帝一生纵情声色,好酒贪玩,早早就淘空了身子,现在已是病人膏肓、回天乏术了。那么,在灵帝的儿子中选一位储君如何呢?这里面却牵涉到宫廷内外的权力斗争。汉灵帝以前所生的皇子,一个个都幼年夭折了。熹平五年(公元176年),宫人何氏终于为灵帝又生了个儿子,起名叫刘辩。灵帝生怕这位龙种再成为短命鬼,便从小把他寄养在道人史子眇家,人称为“史侯”。何氏本是南阳宛城(今河南南阳市)人,出身于屠家,少入掖庭时身长七尺一寸,一朝得幸,生了位皇子,便母以子贵了。生下刘辩后,汉灵帝封何氏为贵人,非常宠爱。光和三年(公元180年),正式立何氏为皇后。次年,将她父亲何真追封为车骑将军、舞阳宣德侯,封她母亲为舞阳君。何皇后虽然有专房之宠,却生性多疑,善猜忌,妒心醋劲极大,后宫嫔妃无不被她的雌威所震慑。也就在这一年,后宫王美人怀了身孕,她非常畏惧何皇后,便想服药打掉胎儿,却未能成功。不久,王美人也生了位皇子,汉灵帝给他起名叫刘协。何皇后听说王美人生了刘协,妒火中烧,便派人给王美人强行灌入毒酒,可怜王美人产后不久,就一命呜呼了。汉灵帝知道这件事后,龙颜大怒,便一心要废掉何皇后。张让等一般宦官,为给自己将来找一个强有力的后台靠山,就在皇帝面前替何皇后苦苦哀求,何皇后方得确保无事。事后,何皇后非常感激张让,便把她妹妹嫁给了张让的养子,何、张两姓结成了亲家。
  皇子刘协,一出世便失去了娘亲,这使得汉灵帝内心似乎颇为愧疚。他既怜悯这个可怜的孩子,又常常思念王美人。一想起王美人的出众姿色,回忆起她那丰盈的体态,再品味一下她的聪明能干,就令灵帝黯然神伤。为此,灵帝曾专门写了《追德赋》和《令仪颂》,以抒发他的思念之情。正因为这些缘故,在汉灵帝的内心里,似乎要对刘协更为偏爱一些。刘协丧母后,汉灵帝便让自己的母亲董太后来抚养。自从黄巾大起义失败以后,朝廷大臣中就不断有人劝灵帝早立太子,汉灵帝自己却一直。按封建时代的嫡长子继承制来衡量,无论是立嫡还是立长,太子之位都非刘辩莫属。但是,汉灵帝既然偏爱刘协,就一再找借口说,刘辩为人轻佻,缺乏威仪,他自己心中不大满意。灵帝的母亲也一再劝皇帝改立刘协为太子。作为老祖母,董太后总是希望看到自己亲手抚养的小孙子,能成为未来的君主。之因这两方面因素,汉灵帝一直想立刘协为太子。废嫡立庶终归不合制度。灵帝一是受礼法制度的束缚,二是因朝中大臣们的反对,三是也考虑到何皇后及其兄长大将军何进的势力不可轻视,因而立太子之事,一拖再拖,一直未能确定。
  汉灵帝眼看要撒手归天了。蹇硕怕灵帝一死,刘辩继位,那时国舅何进执掌大权,外戚势力重新抬头,自然对宦官集团不利。因而,趁着灵帝还有一口气,蹇硕便急急忙忙上书给灵帝,要求立刘协为太子。汉灵帝在临死前,似乎找到了知音,便强撑着身子,拟好了立刘协为太子的遗诏,塞给了蹇硕。
  汉灵帝在四月丙辰日,洛阳南宫的嘉德殿刚一咽气,蹇硕立刻行动了起来。他生怕废嫡立庶会引起大臣们反对,更惧怕何皇后和他哥哥的权势太大,不听凭他来摆布,便决定先瞒住朝臣,秘不发丧,不让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宫外,设法杀了何进再说。蹇硕就派人去请何进入宫,假称要与大将军商量立太子大事,暗中在皇宫内预先作了布置,单等何进前来送死。不料,蹇硕手下有个司马叫潘隐,与何进的交情很好。等何进一入宫门,潘隐便迎上前去,暗中给何进递了个眼色。又乘人不备,悄悄耳语说:“不可入宫。蹇硕欲谋杀公!”何进大惊,立刻退出宫门,然后转身跳上马,疾驰而去。
  何进策马跑进军营,召集手下士卒,作好了迎战的准备。派人进宫,声称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应邀进宫。灵帝病死的消息也泄露了,何进仍决定不入宫吊唁。蹇硕见自己的阴谋破产了,内心惶惧不安,也无良策相待。何进派人和他妹妹商议后,便全身披挂整齐,以五千名禁卫军为后盾,率领朝廷大臣三十余人,气昂昂闯入皇宫,在灵帝柩前,扶立刘辩即皇帝汉少帝之位。
  刘辨即位,只有十四岁,便由他母亲何太后临朝称制,任命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参录尚书事,共同辅政。何进掌握大权后,就想彻底铲除宦官集团。他和袁隗的侄儿袁绍商议,决定先增强自己实力,再伺机发难。其时,汝南袁氏累世公卿,被称为四世三公的高门大族,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极富号召力。袁绍和他的从弟袁术都爱召客养士,受到当世豪杰的推重,赵忠曾私下对人说过:“袁绍沽名钓誉,好养死士,不知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何进得到袁绍的鼎力相助,可谓如虎添翼。这也表明,在这场宫廷斗争中。外戚集团终于和豪族世家联起手来,共同对付宦官集团了。
  袁绍很快就联络了许多有兵权的官僚。除蹇硕外,西园八校尉也大多倾向于何进一派。同时,何进他们还召集了二十多名智谋之士,如何、苟攸、郑泰等,都是他们的心腹。蹇硕在双方较量的第一个回合,就遭到了失败。他深知,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何进与自己绝对势不两立,那就只好拼个鱼死网破了。想来想去,蹇硕觉得就只有提前下手、一策了。于是,他给“十常侍”的赵忠和宋典等人写了一封信,企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信上说:大将军何进兄弟柄权专政,现在正和天下的党人密谋策划诛杀先帝左右侍从,企图加害于我们这些人。只是因为我统领着禁卫军,所以还有些顾忌,没有下手。为今之计,最好是我们先关闭宫门,然后再派兵迅速将他们逮捕!
  蹇硕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因为这时的“十常侍”集团,固然实力雄厚,但却不见得会支持他蹇硕。在灵帝末年,蹇硕就象是宦官集团中突然冒出的一颗政治新星,一时光彩炫目,却并没什么深厚的根基。他以小黄门之身,统领禁卫军,主要出之于灵帝的信任,同“十常侍”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相反,“十常侍”与他虽然同属宦官集团,难免对这位小字辈的新贵怀有不少的嫉妒。大难临头,隔河看景就不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十常侍”内部虽不统一,但大多数人都和何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首领张让不仅与何家结了亲,当年力保何皇后,就是为了给自己找靠山,现在岂有自毁基业韵道理?在“十常侍”中名列第四的郭胜,跟何进既是乡党,而且当年何太后入宫受宠与何进的高升,郭胜都从中起了极大的作用,因而他与何家就相当亲近。在接到蹇硕的信后,张让、赵忠和郭胜、宋典等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十常侍”决定:抛弃蹇硕,不采纳他的计策,反而派人把这封密信送给了何进。何进在看过密信后,不禁勃然大怒,立即召集袁绍、鲍鸿、曹操等人商议。随后,何进马上动手,火速派出士卒,轻而易举地就捕杀了蹇硕。蹇硕统领的禁卫军,也全归何进兼管。
  何进杀了蹇硕后,火气还没有完全平息,接下来又对董太后下手。过去,董太后和蹇硕他们都想立刘协为太子,何进兄妹心中自然愤愤不平,只是因为灵帝在世,无从发泄。现在,灵帝已死,他的老母亲当然就要大倒其霉了。汉少帝登基之后,马上把那位年方九岁的异母弟刘协封为渤海王,后又改封为陈留王,以示安慰。何太后临朝称制前后,与她婆婆董太后的关系一直很僵。当时,董太后的侄子惰侯董重担任骠骑将军,手下有一千多名士兵,这是董太后唯一可以依赖的靠山。董重与何进二人也是彼此仇视,一个不服一个。董太后当年也曾教唆儿子卖官求财,而自己从中分肥,以致金钱珍宝,盈满堂室。何太后听政时,对董太后更是没有好脸色,董太后便也想垂帘听政,加强自己的权势。何太后见老太后想专权,便从中作梗。何太后一天在宫中设了宴席,专请董太后共饮。酒至半酣,何太后站起来,举杯下拜说:“我们都是妇道人家,不宣参预朝政。过去吕后因手握重权,专擅朝政,以致宗族千人全部被杀。现日今咱们最好深居九重,朝廷大事就让那些元老大臣自己去商议吧!请太后垂纳此言,国家幸甚!”董太后闻言大怒,痛骂道:“你这贱人毒死王美人,心肠狠毒如狼似蝎。现在仗着你儿子当了皇上,又有你哥何进大权在握,就敢胡言乱语了吗?”何太后则暗讥说:“我用良言相劝,你为什么反而要破口大骂呢?”董太后恨恨地说:“你家本是屠沽小辈,有何见识!你到底张狂什么?不就是倚仗你有个哥哥吗?我马上叫骠骑将军来,砍下何进的脑袋给你看看。”
  何太后连夜把这番话告诉了她哥哥,何进便决定先下手为强。何进和他弟弟车骑将军何苗在五月开始联络了朝廷三公,联名向少帝上奏说:“董太后曾派宦官夏恽、封请等人交通州郡,到处收取珍宝奇货。按照汉家惯例,藩王后妃不得留住京师,其舆服有章,膳羞有品。请皇上下诏令其离开皇宫,回河间封国去吧。”上奏自然只是个形式,汉少帝立刻予以允准。原来,董太后是河间(治今河北献县东南)人,为解犊亭侯刘苌的夫人。永康元年(公元167年)十二月,汉桓帝病死。因其无子,窦太后与其父窦武定策禁中,迎立刘宏为帝,即汉灵帝。灵帝入继大统后,先封他母亲为慎园贵人,继封为孝仁皇后,迎养于南宫嘉德殿,宫称永乐。因而,何进等上奏,援引西汉末摄政,不让汉平帝母卫姬留居长安的旧例,“请永乐后迁宫本国。”这里,董太后还未起身离宫;那边,何进立时就带兵包围了骠骑将军府宅,去逮捕董重,追索印绶。董重见事急,遂跑到后堂自杀了事,家人举哀,军士方散。董重一死,董太后又惊又怕,过了一月就暴病而亡。
  何进出了一口气。他提拔袁绍为司隶校尉,王允升为河南尹,准备进一步把所有的宦官一网打尽。善于窥测政治气候的宦官集团,自知难以和声势正盛的何进一派正面较量,再加上他们自己内部也四分五裂,就改变了策略,开始用重金收买一部分外戚,借以分化瓦解对方的势力。何进的母亲舞阳君与何进的弟弟何苗收了宦官送来的大量金银财宝,就在何太后面前替“十常侍”大说好话。何进多次入宫,请求妹妹允准他诛杀宦官,何太后却不同意,并说:“宦官统领禁省,从古到今都是这样。汉家几百年的制度,岂可一旦废之?何况先帝刚刚去世,要是杀光了宦官,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面对面和大臣议政?”何进不想违背妹妹的心愿,便决定只杀掉宦官中那些民愤太大的就行了。袁绍等人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宦官亲近天子,出纳王命。日积月累,其势力已盘根错节。如果要下手,就必须斩草除根,否则,除恶不尽,将来必生祸患。何进虽说手握大权,名高位重,但临事往往优柔寡断,这是他的一个致命弱点。舞阳君与何苗又在何太后面前,攻击何进说:“大将军辅佐新君,不行仁慈,专务杀伐。今无端又欲杀十常侍他们,这是取乱之道啊!”何进闻言,深恐其浮名受损,便有些心虚。铲除宦官集团的计划便被搁置。
  袁绍过了一阵又给何进献上一计,叫何进纠集四方猛将和英雄豪杰,让这些人带兵进逼京城,胁迫何太后同意诛杀宦官。何进高兴地说:“此计大妙!”便要照计行事。主簿陈琳认为不妥,劝阻道:“此事切不可行!俗话说‘掩目而捕燕雀’,是自欺也。小小的事情都不能以欺骗而得志,何况是国家大事呢?现在将军总皇戚,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如果要想诛灭宦官,就跟鼓洪炉燎毛发一般容易。只要速发雷霆之怒,行权立断,自然天人顺之。却反而要放弃兵柄,征召外助;英雄聚会,难免各怀异心,强者为王。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不但不会成功,而且引发祸乱。”何进却根本听不进去。典军校尉曹操也在旁边鼓掌大笑说:“宦官专权之祸,古今都有,只要君王不宠信他们,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如果要治他们的罪,当然是诛其元凶,这只要交给一名狱吏去办就足够了,又何必纷纷纭纭召集外地军队呢?要想全部杀掉他们,计划一定会泄露出去,我看肯定不会成功!”谋士郑泰、尚书卢植都劝何进要慎重,不可轻召外地军队进京,以防造成更大的祸乱。何进一概听不进去。
  他们口口声声说,宦官张让等祸国殃民,要求杀之以谢天下。可何太后仍不同意他哥的计划,何苗也跑来对他兄长说:“我兄弟当年从南阳来到洛阳,孤苦贫贱,无亲无故,后来依靠这些宦官才得以富贵起来,作人怎能忘恩负义?何况国家大事,说说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俗话说: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宦官掌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哥哥今天一心想杀他们,只怕将来不好收场呢!还不如趁现在没有动手,就跟他们讲和吧!”何进听后,又犹豫了起来;加之董卓他们逼近洛阳,放纵兵士,何进也担心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便迟迟不肯动手。袁绍一看到了这一步,何进还拿不定主意,便恐吓说:“事态已很紧急,计划都已暴露,大将军还不下决心,还等什么?再拖延下去,你恐怕就要成为第二个窦武!”何进这才咬牙下了狠心。这时,董卓等人已兵临城下了,何太后无奈,勉强同意了何进等人的请求,把掌权的宦官全部赶出了皇宫。这些中常侍、小黄门全都跑到何进面前请罪,听凭何进处分,等后时机。袁绍再三请求何进全杀了他们,何进却不忍心下手。
  在前一阶段“十常侍”何进与蹇硕的冲突中,保持中立,略略偏向于何进;宁肯抛弃同辈,也不想与外戚集团火并,其目的主要就是要维持平稳局面,以巩固和享受他们的既得权益。现在,何进一派竟想将宦官连根拔除,这就对“十常侍”的权位、生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十常侍”一伙当然不能再坐视不顾了,宦官集团马上便展开了反击。张让眼见事态日益恶化,火速采取了对策。他的儿媳妇本是何太后的妹妹,这时为了保住性命,张让也就顾不得什么羞耻了。他慌里慌张地跑到儿媳房中,“噗嗵”跪了下去,一边叩头一边说:“我犯罪了,这次恐怕要同儿媳妇一起回乡了。我们家世代领受皇恩,现在要离开宫廷了,心里真是恋恋不舍啊!我只希望能再进宫一次,见见太后和皇上的面,跟他们告个别,然后就是死在穷沟野壑,也心甘情愿啊!”张让的儿媳妇把这番话传给了她母亲舞阳君,然后母女又一同入宫,给何太后也学说了一遍。何太后听了,很为感动,立刻又把“十常侍”召进宫去,恢复了他们的官职。
  袁绍到了八月,说服了何进。何进到长乐宫去拜见太后,请何太后批准他向“十常侍”开刀。张让、段等人一见何进突然入宫,预感到大事不妙。他们派小太监在暗中偷听了何进与太后的谈话。没等何进把话说完,张让他们就开始行动了。按照张让的布置,几十个大小太监迅速拿起了刀枪,偷偷从侧门进入尚书省,埋伏在窗户下边。等何进谈完话,刚一离开长乐宫,张让派出的一名小太监就迎了上去,谎称太后临时下旨,请大将军到尚书省暂坐,有大事相商。何进被他们骗到了尚书省。刚一进门,太监们蜂拥而上,把何进围起来。张让跑过来,冲着何进大喊大叫:“天下大乱,也不全是我们这些人的过错啊!想当年,死去的老皇帝要废掉太后,是我们这些人跪在皇上面前,苦苦哀求,又拿出成千上万的银钱哄得皇上高兴,这才保住了太后。我们这样干,无非就是想同你们外戚搞好关系。你今天却想把我们全都杀光,这不太过火了?你说后宫里乌七八糟的,请问,朝廷上那些大臣,哪个是清清白白的?”说到这里,太监渠穆拔出宝剑,一剑将何进刺死在嘉德殿前。
  张让、段杀了何进后,马上伪造皇帝诏书,任命樊陵为司隶校尉,许相为河南尹。尚书省官员接到诏书,顿生疑心,就喊了起来:“请让大将军出来一同议事!”张让就让小太监把何进的人头从墙上扔了出来,并喊道:“何进谋反,已被斩首!其余胁从者,一概赦免不究。”
  袁绍、曹操袁术与何进部将吴匡、张璋等人已带了五百名禁卫精兵护送何进。这些人正在宫外等候,一见何进的人头,个个咬牙切齿,刀枪齐举,涌上前来。张让一伙慌忙关闭了宫门,袁术、吴匡就率领士卒,乱砸乱砍宫门,太监们也挥舞刀剑,阻挡军卒,士兵一时竟攻不进去。天快黑的时候,袁术乘乱在南宫青硝门外放起火来,一时烟火四起,大火烧坏了宫门,士兵遂突入宫廷,只要见到宦官,立时刀剑齐下,剁为肉泥。
  张让等人看着抵挡不住了,就飞奔后宫,报告何太后,诬称大将军的士兵造反,放火烧宫。在冲天火光中,张让指挥一伙太监,劫持了何太后、汉少帝、陈留王刘协和尚书省一些值班官员,准备从南北宫之间的复道逃到北宫去。尚书卢植听到宫中发生事变,立时擐甲持戈,堵在阁道窗下。段等人拥逼太后过来,卢植仰头大骂:“段逆贼,怎敢劫持太后!”段心胆俱寒,回身便跑。何太后趁机从窗中跳出来,被卢植急忙救起。大乱之际,袁绍和他叔父袁隗假借皇帝名义,把樊陵、许相叫到跟前,二话没说,便一刀一个全都杀了。袁绍与何苗随后又领兵攻到朱雀阙下,迎头正碰上赵忠、夏恽、郭胜等狼狈逃出,军卒刀剑齐下,将他们砍翻在地。这时,吴匡领着另一伙士兵从内庭杀出,见何苗手提宝剑跑过来,对士兵大喊:“何苗与宦官通谋,害死兄长,弟兄们快快为大将军报仇啊!”众军士一边流泪,一边叫喊着,一拥而上,将何苗砍为肉泥。然后,袁绍他们关闭了宫门,令士兵分头搜杀大小太监。其中因未长胡须而被士兵当作宦官误杀的也不少,皇宫禁苑,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共杀了有两干多人。
  张让、段等人逃到北宫后,袁绍、吴匡他们彻夜率兵攻逼。第二天一大早,张、段二人和几十名小太监簇拥着汉少帝与陈留王,仓惶溜出洛阳北城门——门。他们一路冒烟突火,落荒而逃。越过北邙山后,当夜二更时分,跑到了黄河岸边的小平津(今河南孟津东北)。小平津是黄河的重要渡口,东汉在津上置关戍守,属八关之一,从此地可以迅速渡河,逃往河北。
  张让等人眼见可以逃脱追捕,刚想坐下来喘口气。忽听得后面人马嘈杂,喊声震天,大队追兵迅速逼了上来,为首二人,正是尚书卢植和河南中部掾闵贡。张让一伙狗急跳墙,各自亮出兵刃,竟作困兽之斗。渐渐地,小太监们死的死,伤的伤,能支撑几下的越来越少。
  公元189年。八月庚午的深夜。漆黑的夜空里,秋风萧萧,寒气逼人。河南孟津东北的小平滓。黄河岸边。此刻,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只听得人马喧哗,兵器交击。地上四处血污,一片狼藉。两群人激斗正酣。
  尚书卢植与河南中部掾闵贡指挥的大队军卒,将对方围在了中间。圈中当风站立着两位少年,虽然衣衫零乱,面露忧色,眉宇之间却不失一派华贵之气。他们正是新近登基的当朝天子汉少帝刘辩和他弟弟陈留王刘协。在他们身边,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位是皇帝的亲近内侍。这些人个个浑身泥土,衣烂帽歪,且多已受伤,手中的兵器也残损不堪。
  圈中一人长叹一声:“唉!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他转身面对白髯飘拂的卢植说:“卢大人,小的们自知罪孽深重。还望大人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我历事先帝的份上,见示一条生路如何?”卢植尚未答话,他身边的闵贡早已怒不可遏,须眉俱张。右手仗剑,左手戟指,高声痛骂:“张让!擅权乱政,荼毒生灵,危害宗庙,致使圣上蒙尘,万民涂炭。今日还想活命,岂非作梦?还不快快就死,难道还要让我们动手吗?”
  张让闻听此言,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不禁大放悲声,涕泗横流。他“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匍匐几步,双手牵住少年天子的衣带,呜咽着说:“陛下,小的们要走了,请陛下自己保重吧!”然后,转身跑上高堤,一头扎进了滔滔黄水之中。其他几个太监见状,也只好紧随其后,纷纷投河自尽。
  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集团在刀剑之下,他们以祸国殃民开始,以害己终于灭亡。自桓灵以来,长期垄断东汉朝政的宦官集团也被诛杀殆尽。天下并没有太平!
  董卓带兵入京,毒死何太后,废杀少帝,改立陈留王为帝(汉献帝),独揽了朝阁大权。各地纷纷起兵讨伐。军阀混战,天下大乱,国家由统一走向分裂,在大砍大杀中起向全面崩溃的东汉王朝载入历史的史册,东汉祸国乱政的“十常侍”之首、臭名昭著的宦官张让却在历史上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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