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巧断杀夫夺子案

宋仁宗年间,开封府陈留县有一位柳员外,柳员外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家有百亩良田,吃穿不愁,日子过得倒也舒心,只是有件事令他终日郁郁寡欢。原来柳员外虽已年过半百,妻子王氏却仍未生育,眼看柳家断了后,这怎不令柳员外忧心忡忡呢。

这一年,柳员外的一位好友,给他介绍了一位青楼女子,名叫张翠兰。张翠兰虽误入风尘,可她知书达理,又颇有姿色。柳员外甚为满意,便为她赎身,择了个良辰吉日,用一顶二人小轿将翠兰接到家中,纳为小妾。

柳员外的正妻王氏,不但容貌欠佳,且为人刻薄,心狠手辣。她见柳员外又纳了小妾翠兰,心里十分嫉恨。无奈自己不争气,不能为柳家生下一男半女,心里虽气,可又不好发作。

也算柳家不该绝后,第二午,翠兰就给柳员外生了个白胖小子。柳员外五十岁喜得贵子,别提心里多高兴啦!他给儿子取名贵儿,视为掌上明珠。柳员外对翠兰也更加疼爱,这更使王氏醋性大发,于是暗生歹心,欲寻找机会除掉翠兰。

光阴荏苒,转眼贵儿长到五岁。这一天,是贵儿的生日,柳员外让翠兰留在家中照应,他同妻子王氏带贵儿去城外寺庙烧香还愿。翠兰正在后房做针线活,忽闻家仆来报,说门外来了一个人要见少奶奶。翠兰出门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胞哥哥张彬。

这时候,柳员外和王氏烧香还愿已罢。柳员外因与寺内憎人商量事宜,就先让王氏带着贵儿返回家中。王氏刚走到家门口,就见一个男子从门里出来。王氏先是一怔,随即上前询问,才知此人是翠兰的哥哥,便问张彬找翠兰何事。

张彬便将想向妹妹讨点银两度难关,可妹妹不念手足之情述说了一遍。王氏听了,心里不禁暗喜。

王氏来到后房,见到翠兰便说道:“你哥哥在门外等你,好赖你们是同胞兄妹,他现在有难处,你作妹妹的理该帮他一把,不能忘了手足之情呀!”

翠兰听了,委屈地说:“姐姐,非是小妹不讲手足之情,只是我除了几件衣服和几件首饰之外,哪有分文银子。衣服和首饰又是柳员外给我买的,我怎好拿去接济哥哥。”

王氏马上接口道:“妹妹不要为难,姐姐做主,你先把手上戴的镯子给了他,让他救救急,若柳员外问起此事,姐姐替你说话!”翠兰只好应了下来。

再说柳员外与寺内僧人议完事赶回家,刚一进门,王氏便将他拉进自己房内,恶狠狠地说:“你以为翠兰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就一味宠着她,她背着你还养着野汉子呢!”柳员外听了,瞪了王氏一眼,厉声说道:“不许胡说,翠兰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胡说,绿帽子都戴你头上了,你还蒙在鼓里!”

“你有何证据?”

“证据?刚才回来,正让我撞见,小贱人正与那奸夫在一起鬼混。奸夫走时,她还把她的镯子给了他,不信,你到后房一看便知!”

柳员外见王氏说得有鼻子有眼,顿时气上心来。他走到后房一看,果然不见翠兰手腕上的镯子,便不由分说,将翠兰痛打一顿。翠兰再三申辩,可王氏在一旁死死咬定张彬就是奸夫。

柳员外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本来就身单力薄,加上这件事一闹腾,竟病倒在床。

这天,王氏趁翠兰外出给柳员外取药之机,便将提前备好的毒药下在煎制好的汤药里,让柳员外服下,不一会儿,柳员外就气断身亡。王氏等翠兰回来后,便装着到柳员外床前探视,她见柳员外已死,故意把脸一沉,揪住翠兰道:“你这个贱货,勾结奸夫害死我的丈夫,你好心狠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翠兰矢口否认自己毒死亲夫,可王氏却一口咬定是翠兰下的毒:“小贱人,你休想赖掉!说,想私了?还是官了?”

翠兰哪里遇到过这种场面,一时没了主意,便问:“私了如何?官了怎说?”

王氏说道:“官了,抓你去衙门见官,判你个勾结奸夫害死亲夫之罪;私了,你将贵儿留下,马上离开柳家。”

翠兰听了,心想:不偷人,心不虚,丈夫不是自己害死的,同她见官又怕什么?便对王氏说道:“孩子是我所生,丈夫不是我所害,见官就见官!”

王氏见翠兰口气挺硬,心里也没了主张。便到衙门找老相好钱师爷商量此事。二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让王氏用银子买通接生婆和四周邻居,打点完之后,便将状子递到了陈留县衙。

陈留县令姓陈,名括,是个胸无点墨、贪赃受贿的昏官。他审理案子从不理清断明,收谁家的银子,就断谁家有理。王氏先托钱师爷给陈括送去二百两银子。陈括接了王氏的状子,马上传来翠兰升堂问案:“大胆泼妇,你如何勾结奸夫毒死亲夫柳员外,并强占王氏之子,霸占柳家财产的?从实说来,免受皮肉之苦!”

翠兰分辩道:“那张彬乃是我同胞哥哥,并非奸夫!贵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并非强夺王氏的!”

这时,王氏上前道:“禀老爷,这孩子确是我的亲生之子,大老爷不信,可传接生婆前来大堂对质!”

接生婆上得堂来,一口咬定贵儿是王氏生。此时,翠兰满腹冤情,有口难辩,陈括令差役严刑拷打。翠兰受不了皮肉之苦,只好屈打成招,当堂画押。陈县令命差役给翠兰戴上枷锁,推入大牢,准备次日押往开封定罪。

第二天,两位公差押着翠兰上了路,三个人正在行走之时,忽见前面走着一个汉子,当走近这个汉于身边时,翠兰抬头一看,竟是她的哥哥张彬,当即叫了声“哥哥”。当张彬认出重枷下的罪犯是自己的同胞妹妹时,不禁大吃一惊。

再说张彬自离开柳家之后,变卖了妹妹的镯子,度过了难关。后在开封府谋得一份差事。因他为人诚恳,做事勤快,如今已做了五衙都头,在开封府包大人手下任职,张彬听罢妹妹哭诉,忙将两位公差让进路边一家酒店,好酒好菜款待过后,又各送两位公差十两纹银,让他们路上好生照料妹妹翠兰,自己则先转回准备为妹妹伸冤。

这一天,翠兰被押解到开封府,公差呈上案卷,包拯看了案卷,沉吟片刻,决定派都头张彬前往陈留县衙复查案情。张彬便趁机对包大人说出此案被告张翠兰是自己的同胞妹妹,并把妹妹的遭遇一一告诉了包拯,请求包大人为小妹查清冤情。

包拯听罢,随即派差役前往陈留县提唤原告王氏和五岁的贵儿。

一应人犯传来,包拯即升堂复审此案。

包拯上得堂来,命衙役将原告和被告带上,问道:“这孩子到底是谁所生?”

原告和被告两个女人齐声说是自己所生,包拯听了,手拍惊堂木,喝道:“岂有此理,怎么会两个女人共生一个孩子?”说罢,唤过公差,如此这般耳语了一阵,公差听了,点头走开。

王氏和翠兰不知包大人是何用意。少时,只见这位公差提着一桶石灰走进大堂,然后抓了一把石灰粉在大堂中央撒了一个圆圈。这时,包拯说道:“现在我把孩子放进圈内,你们二人各站圈外一边,谁能把孩子从圈内拽出,谁便是孩子的亲娘。”

王氏和翠兰听了,各站在白粉圈的一边。王氏拉着贵儿的左手,翠兰牵着贵儿的右手,听得包拯一声喊:“拽。”王氏便拼命用力,而翠兰却不忍心拽,她扯了一下便松了手,结果,贵儿被王氏拽去。包拯见状对翠兰道:“这孩子看来不是你的亲生,不然,你为何不用力拽呢?现任本官再让你们拽一次,如果仍不用力,本官可判你是夺人之子之罪!”

于是,王氏和翠兰又一边一个地拽贵儿,翠兰看着贵儿被拽得疼得咧着小嘴,实在忍心不下,将手一松,贵儿又被王氏拽了过去。这时,王氏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而翠兰却哭着对包拯说道:“禀大人,小女嫁到柳家,十月怀胎三年喂奶,不知吃了多少苦。五岁的孩子被两个大人拽来拽去,疼得咧着嘴儿,我实在不忍心!”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包拯心里已有底,于是又向堂外喊进:“带上来!”只见两个公差押着两个人走进大堂。王氏抬头一看,一个是钱师爷,另一个是翠兰的哥哥张彬,不由吓得浑身象筛糠一样。包拯喝道:“大胆刁妇王氏,还不快将如何与钱师爷通奸,毒死亲夫柳员外,强占翠兰之子之事从实招来!”

事到如今,王氏和钱师爷不得不将犯罪详情从实招出。包拯听了,让他们二人画了押,当堂上了枷锁,押进大小,只等秋后斩首。

包拯明察秋毫,秉公断案,为翠兰洗清了冤情,伸张了正义,被世人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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