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书里传闻太子李建成与父亲李渊的妃子尹德妃之间有一段难以启齿的关系,对于这段关系,牵涉其中的人各有描述。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太子李建成是这样描述的:很多年前,一个人碰上了一位女子,他们两情相悦,可这个人刚成婚,还不能把她接过门,又逢天下大乱,他只好将这名女子送到了自己信任的叔父那里,但那位叔父送这名女子进了宫,然后又转送给了男子的父亲。等他跟这名女子重逢时,她已经成了他的小妈。太子语调忧伤。这让魏征大吃一惊,虽然没有点出名字,但不用猜,主人公便是太子跟尹德妃,而那位叔父自然是时任晋阳宫宫监的裴寂。我不是在勾引父亲的小妾!太子突然激动起来:她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故事再好听,可也是故事,它终究敌不过现实,魏征无意去同情太子,同情也是所有情绪中最无用的东西。刚从谋逆案里脱身出来,他又扯上了与李渊的妃子通奸的罪名,而这一次,再不是别人栽赃给他。
裴寂又是如此说的:据我所知,德妃本是太子的旧人,有人却将他献给了陛下以邀功!说完,魏征望着裴寂,这位皇帝的心腹,他在颤抖,魏征看到这位大唐宰相肥厚的手在抖动。我说中了他的软胁,满朝文武谁不私下说二句他是靠着私交才得到的高官厚禄,可谁又知道,这位裴相公还背弃了托付?
有趣!有趣!裴寂大笑起来,这让魏征莫名其妙,又有些发虚。你是听你们的太子殿下说得吧,我没想到,他还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的,他告诉我了。好吧,让我猜猜看,他是怎么告诉你的,他说自己将德妃托付给我,而我又将德妃献给了陛下吧。裴寂摇头晃脑:我敢说,这就是他说的全部。是的。魏征不想否认。人的舌头是世界上最高明的裁缝,它总能去掉不想告诉别人的,这样看起来,他们既没有说谎,又掩盖了事实。裴寂冷笑:你的太子殿下说出了部分的真相,可部分的真相跟假象有什么区别?假象?当然!裴寂脸色潮红,半因恼怒半为羞耻,既然他提起了这段往事,就由我来补上一些缺口吧。他怎么形容他跟德妃?是一见倾心的爱人,还是相交已久的恋人。或者,她是对方从长安恶少抢过来的良家闺女,要不就是一场奇妙的偶遇?
魏征不愿答腔,可这并不影响裴寂的演说:我可以肯定,他没有告诉你德妃其实是流落长安街头的卖艺人,不是艺妓,但很接近,当然,她很漂亮,漂亮到同时被你们的太子跟宇文化及看上。这下问题来了。裴寂干脆站了起来:太子当时还不是太子,宇文化及可是长安一霸。他怎么敢跟宇文化及抢人,他打不过人家,这才偷偷送到我这里。陛下在太原韬光养晦,他偏在外面惹事生非,宇文家的人可是好惹的,我一个晋阳宫的宫监又怎么跟宇文家做对,唯一的办法就是送她入宫,只有隋帝才能镇住宇文述跟他那个野蛮的儿子。
他倒是讲了一个更详细的故事,魏征依然发现了里面的破绽:那你为什么又把她送给陛下?我没有送给圣上!裴寂否认。你没有?我没有!裴寂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忆八年前的往事:事实上,是德妃自己跑过来的。她自己?魏征益发困惑了。没错,我本来选的是别的宫女,可那天,那个宫女没来,来的是尹德妃,而那名本该成为李渊的妃子的女人莫名其妙失踪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去了那里,也许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一定。你这个故事倒比太子殿下编得更离奇,更好听。魏征讥笑着,可明白对方说得未必是假的,至少不全是,或许跟太子的一样,用真话跟假话相互缠绕编织出来的故事。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关键是这些东西就该它们永远过去,永远不要被人提起。裴寂重新坐了回去,这一顿倾吐让他又回到了淡然的状态:那样的事情再也不能发生了
尹德妃又有一套说法:幼稚的感情!魏征忍不住反问:既然德妃忘不了旧情,为什么当年在太原又要接近圣上?眼泪从对方白玉般的脸庞滚落。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本不该问的。魏征又退后一步,给马车让开道路。是秦王。秦王让我去的,他告诉我,建成也在那里,他还说,留守要是高兴,说不定就会答应建成娶我……车内的声音低婉哀伤,在魏征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太子李建成,宰相裴寂,李渊的妃子尹德妃,这三人到底谁才是说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