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古时候多美女,《诗经·郑风》就写出了男人在郑都东门外见到众多美女的惊讶和赞叹。那可是笑靥灿然、缤纷照眼。可是你知否,郑州还出俊男,你或许会笑,咱翻翻尘灰蓬蓬的《晋书》,上面说,这俊男在洛阳走,洛阳你知道,当时的首都,有话“洛阳女儿好颜色”,也是美女如云的地方,美女一多就互相当镜子照,照自己也照他人,互相照着的时候,就照见了这个俊男,就为之癫狂不已,忘掉礼教矜持,跟着搭话说笑,还联手相拥,把个俊男围在中间,向他投掷花果,俊男少见这个阵势,善意笑着逃离,回去的时候,车上已经是满满的花果。这件事情,若果不是当时传得到处都是,也不会进了严肃的史书。这个人就是潘安。
潘安从洛阳这么一走,就走成了大众情人。有个叫左思的,就是那个因写《三都赋》而“洛阳纸贵”的人,一直觉得自己很男人,听说了潘安的好事,也想上街走一走,走是走了,却没有得到什么花果,而是一群韵香味艳的唾沫。左思好懊丧,左思右想去了。还有个张载,因写《剑阁铭》,晋武帝派人镌石的那人,也想上街一试,却是被一群小儿用瓦片和石子撵了回来。两人上演了一场男版的东施效颦。这世界是个世俗的世界,花遇蝶的感觉和花遇蝇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左思、张载,文章上得了市面,人却容不得街景。这件事依然传得满洛阳,就又传到了《晋书》上。
俊颜也是会影响他人的,这里有着说不清的问题,其中可能就因妒忌而开罪什么人。有个人就现出了不满,这个人叫山涛,就是“竹林七贤”中那个被嵇康写绝交信的山涛山巨源,山涛在皇上面前说:“潘安之美,并不是真美,是他化装化的。”然后给皇上献计,在烈日炎炎的夏天,宣潘安穿冬衣上朝,必然见分晓。潘安急匆匆换上冬天的朝服,顶着烈日在殿外等旨面君。等了很久皇上才召见,这时的潘安早已汗流浃背,脸上被汗一冲,愈加玉色凝脂,粉里透红,哪有什么粉妆。皇上龙颜大悦,极赞潘安的美是空前绝世。山巨源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源流。
二
有人说,潘安不就那么一张脸?非也,潘岳不仅长了张锦绣皮面还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很早就名冠乡里。潘安祖父名瑾,做过安平太守。父亲名芘,曾是琅琊内史。这么好的条件,他十二岁就能诗作文,被乡里称为“奇童”,二十岁就写出着名的《藉田赋》。
潘安大名潘岳,字安仁,人家叫着潘安仁的时候,或许就把那个仁给省了。《文赋》将他与陆机齐名,“潘陆”就是潘安和陆机。梁钟嵘《诗品》将潘安作品列为上品,并有“潘才如江”的赞语。潘安的《西征赋》、《秋兴赋》、《寡妇赋》、《闲居赋》、《悼亡诗》都是诗赋中的名篇,流传后世有《潘黄门集》。
说归说,人们知道的,还是那个俊男潘安。中国历史几千年,潘安始终稳固着“大众情人”的民间地位。不都这么说吗:“才比子建,貌若潘安”,“才比宋玉,貌似潘安”。再有,《金瓶梅》中王婆总结出完美男人的五项指标,第一点便是要貌若潘安。王实甫的《西厢记》里便以潘安代张生:“看你个离魂倩女,怎发付掷果潘安” 。现在的黄梅戏《女驸马》,还有“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婵娟”的唱词。
潘安小名檀奴,后世文学中,“檀奴”、“檀郎”、“潘郎”都成了俊美情郎的代名词。韦庄《江城子》中有词:“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李后主《一斛珠》中言道:“嚼烂红苹,笑向檀郎唾。”都够骚艳的。
可见潘安貌对于审美的影响,潘安已成为千年来俊男的代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