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纣王称号及罪状的来历
《尚书》有记载,周武王伐纣时,开列了纣王六条罪状:
一是酗酒;
二是不用贵戚旧臣;
三是登用小人;
四是听信妇言;
五是信有命在天;
六是不留心祭祀。
这是原始罪名,照这些罪名,商周无非是昏庸而已,似乎不至于暴君。
到了春秋时期,纣王的罪状却又增加了一条,即
七、比干谏而死,而且到了战国时期,对于比干的死也有了不同的说法。
《史记九侯女不意淫,纣怒,杀之等等。从此,历代史家说起暴君必数夏桀、商纣。到晋朝,商纣王又多了
八、解剖孕妇让苏妲己看胎儿模样的罪状,还有其他离奇的情节。
这时,商纣王已变为毫无人性的暴君。明朝虚构小说《封神演义》,更是奠定了商纣王衣冠禽兽的民间印象。由此可以看出,他的暴君形象是逐渐累加形成的。
商纣王、殷纣王,是周人对商代末代君主侮辱、蔑视性的称呼。
《说文解字》中对谥法的解释是:残忍捐义曰纣。而现有《逸周书》的谥法篇,却恰恰没有这一句。纣字,在《古文尚书》中通受,故帝辛又被受辛,就是坏蛋辛的意思。王,是周人对国君的称呼。这里面昭示着这样一个事实:周人从未达到商人那样的强力统治。周人灭商,是纠集所谓的八百诸侯的共同行为。而这些诸侯,只是同盟军,而非蕃属,对于周王室的认同和忠心是有限的,周王室对其的控制力和约束力也是有限的,文王、武王只是和他们相安无事,根本指挥不动。因此,终西周一朝,与这些诸侯的战争贯穿始终,并最终灭于诸侯。而周人本身,虽是诸侯中武力强盛的,却与煌煌大商相差甚远。
所以,在未灭商之前,周称之为天邑商、天裔商、大邑商,而灭商之后,亦称之为大邦殷、大国,而自称小邦。
周武王灭商后,因殷人众多,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不显亦不宾灭。而彻夜难眠。周人不可能、也没能力把自己的祖先捧为天下共尊的上帝。商王朝神权、王权的激烈的党争,使人对商王朝的祖宗一元神宗教的神道设教作用和效能不无怀疑。周人既不能、亦不肯重创此类宗教,故而只能居诸侯之王的位置,而不能称帝。周王朝自大王父、王季历、文王昌、武王发所延续下来的称王的习惯,被其不自觉地用到了帝辛的身上,因而才出现商纣王、帝纣这些滑稽的称谓。周王称为天子,是后世的事,至少在西周尚无此类证据。
商周之际的独特存在的同一段历史出现两种正史,是西周以小博大带来的后遗症,是官方意识形态和民间意识形态势力相当的结果: 西周官方意识形态在长期成为主流,成为正史,但商人记录的历史却并没有在西周的封杀和围剿下消失。历史上帝辛的罪状是千年积毁、层累地选成的结果:
首先是他的生死仇敌周人,周人自大王季历起便大肆扩张,周王季历的扩张,引起了帝武丁的警觉,帝武丁十二年,杀周王季历。继季历为王的周侯昌,亦即后世所谓的周文王,更是变本加厉,帝乙二年,周伐商,败于帝乙。但周王昌并不甘心,而是加快了征伐的步伐,征大戎,攻崇,攻黎,引起帝辛的警觉,为黎之搜——在黎举行军事演习,后来拘周侯昌,囚之h里,并杀之。
两代周王的命运,使商周成为死仇。继位的周武王在厘清内政的同时,观兵孟津,为报仇雪恨,攻伐大商做准备。然而帝辛积威甚重,使用武王畏惧极甚。第一次观兵孟津,诸侯皆曰可伐,武王却因害怕而托词女未知天命,未可也;及至牧野大战前夕,周武王仍战战兢兢,不敢应战,是吕尚强迫其出战,才不得已而贾其余勇勉力一战。对大商的仇恨、对帝辛的畏惧,使得周人不进一切地诋毁、抹黑自己强大的对手,以建立战略联盟,激起将士的同仇敌忾,减轻自己的畏惧和恐慌。
其次是商代内部叛徒、内奸,贬毁帝辛:一、神棍们,他们制造出帝辛罪状中的昏弃厥肆祀、弗敬上天、弗事上帝神祗,遗厥先宗庙弗祀、郊社不修、宗庙不享,慢慢鬼神等等罪状。二、王党内部的叛逆者。这一类人又可分为两个群体。一个群体是以微子、箕子、比干为首的王族反对党。这是一群帝祖甲礼制改革的牺牲品。另一个群体则是商王朝的贵族。这两群人虽利益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帝辛。
帝辛重用费中,飞廉、恶米一班人,他们几个是抛弃了自己的氏族来邦助帝辛的,这在当时是不允许的,引起了公愤。因而,帝辛的罪状中的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昵比罪人、以奸宄商邑便是由此而来。而神棍们、王族反对党、贵族们的怨言亦成为帝辛的罪状: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力行无度,播弃犁老、崇信奸四,放黩师保;屏弃典刑,囚奴延士、醢九侯、脯鄂侯、剖比干、囚箕子等等,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