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灵公的车驾一到,夏姬婀娜出迎,招呼之声如黄莺啼鸣,委婉可人。灵公一看她的容貌,顿觉六宫粉黛全无颜色,哪个都比不上她。陈灵公见轩中筵席已经备好,就坐了下来。孔宁坐在左边,夏姬坐在右边,酒摆在中间,灵公目不转睛,夏姬也流波顾盼,两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陈灵公方寸大乱,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有孔宁在旁敲边鼓,灵公喝得大醉。夏姬娇羞满面,频频敬酒,俩人越靠越近。
当夜,灵公拥夏姬入帷,解衣共寝。灵公虽然喝得酩酊大醉,但怀抱夏姬,只觉肌肤柔腻,芬芳满怀,欢会之时,宛如处女。当然,伺候一国之君,夏姬使出了浑身解数——有少女的羞涩,表现出羞不胜情的模样;有少妇的温柔,展示出柔情万种的态势;有妖姬的媚荡,流露出分外的新鲜与刺激;有中年女人的成熟等。整夜风月无边,不觉东方既白。灵公领略到真正的房中之术,不由叹道:“寡人遇天上神仙也不过如此而已!寡人得交爱卿,回视六宫犹如粪土。但不知爱卿是否有心于寡人?”
夏姬猜想灵公已知她和孔、仪二大夫之事,于是回答说:“贱妾不敢相欺,自丧先夫,不能自制,未免失身他人。今日得以侍侯君主,从此当永远谢绝外交,如敢再有二心,当以重罪!”灵公欣然说:“爱卿平日所交之人能告诉寡人吗?”夏姬说:“孔、仪二大夫,因抚遗孤,遂及于乱,再没有其他人了。”
灵公大笑说:“难怪孔宁说卿交接之妙,大异寻常,若非亲试,怎么会知道?”灵公起身,夏姬再施心机,把自己贴身穿的汗衫给灵公穿上说:“主公看见此衫,如看见贱妾。”
陈灵公本是个没有廉耻的人,在表扬孔宁忠心耿耿,善解朕意,荐举夏姬办事有利后,又佯装批评仪行父说:“如此乐事,何不早让寡人知道?你二人占了先头,是什么道理?”孔、仪二大夫一听,他们与夏姬之事皇上已知,但还不敢承认,说:“臣等并无此事。”
灵公说:“美人亲口所言,你们也不必避讳。”孔宁回答说:“这好比君有食物,臣先尝之;父有食物,子先尝之。倘若尝后觉得不美,不敢进君。”灵公笑着说:“不对。比如熊掌,让寡人先尝也不妨。”三个人完全忘记了君臣礼仪,竟然会心地大笑。从此,陈灵公有事没事便经常跑到株林夏姬的豪华别墅中来,夏姬事实上已成了陈灵公的外室。
时光荏苒,夏南已经学成归国,不但见多识广,而且精于骑射。陈灵公为了讨好夏姬,立刻让夏南承袭了他父亲生前的官职与爵位,夏南成为陈国的司马,执掌兵权。但是,夏南已经懂事了,不忍听到有人说母亲的脏话,但是碍于灵公,又无可奈何。每次听说灵公要到株林,就托辞避开,落得眼中清静。
有次酒酣之后,君臣又互相调侃嘲谑。夏南因心生厌恶,便退入屏后,但是还能听到他们说话。就听灵公对仪行父说:“夏南躯干魁伟,有些像你,是不是你做的?”仪行父大笑:“夏南两目炯炯,极像主公,估计还是主公所做。”孔宁从旁插嘴:“主公与仪大夫年纪小,做他不出,他的爹爹极多,是个杂种,就是夏夫人自己也记不起了!”之后,3人狂笑。
夏南听到这里,羞恶之心再也难遏。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暗将母亲夏姬锁于内室,从便门退出,命令随行军众,把府第团团围住,不许走了灵公和孔、仪二人。夏南戎装披挂,手执利刃弓箭,带着得力家丁数人,从大门杀进去,口中叫道:“快拿淫贼!”一箭射中灵公胸口,陈灵公即刻归天。孔、仪二人,见灵公向东奔,知道夏南必然追赶,就往西跑,仓惶逃到楚国去了。
夏南弑君,然后谎称“陈灵公酒后急病归天”,他和大臣们立太子午为新君,就是陈成公,同时请陈成公朝见晋国,找个靠山。这时,陈国人倒没计较,但楚庄王偏听逃亡的孔宁与仪行父一面之词,起兵讨伐,杀了夏南,捉住夏姬。
楚庄王见夏姬颜容妍丽,对答委婉,楚楚动人,不觉为之怦然心动,但楚庄王听说在她身旁的男人都会被诅咒身亡,便将这个女人赐给了连尹襄。
不到一年,连尹襄就战死沙场。夏姬假托迎丧之名回到郑国。此事原本可以就此结束,不料楚国大夫屈巫久慕夏姬美艳,于是借出使齐国的方便,绕道郑国,在驿站馆舍中与夏姬成亲。
欢乐过后,夏姬在枕头旁问屈巫:“这事曾经禀告过楚庄王吗?”屈巫也算一个情种,说道:“今日得谐鱼水之欢,大遂平生之愿。其他在所不计!”第二天就上了一道表章向楚庄王通报:“蒙郑君以夏姬室臣,臣不肖,遂不能辞。恐君王见罪,暂适晋国,使齐之事,望君王别遣良臣,死罪!死罪!”
屈巫带着夏姬投奔晋国的时候,也正是楚庄王派公子婴齐率兵抄没屈巫家族之时。夏姬以残花败柳之姿,还能使屈巫付出抄家灭族的代价,可见其能量之大,古往今来独此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