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登场的这位人物,名叫刘伶。刘伶这人,“身长六尺,容貌甚陋”(《晋书》)。按照现代的测量标准,这个身高大约一米四左右。这样的小身材,如果生在当代,倒也可以自我解嘲地调侃“小时代”,然后挣个名利双收。可在当时,却是很难。由于身材矮小,刘伶的无论事业还是感情生活,大抵不顺,于是《世说新语》就有了这样的记述:“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成天地借酒消愁,愁到极致,干脆光着屁股在房子里颠跑,看得出来,刘伶悲观厌世的情绪可见一斑,更令人玩味的是,酒醉之时,他总会乘着鹿车,迎风酒驾。酒驾有风险,上路需谨慎,刘伶倒也知道,于是逢人便说,如果我在何处死去,就把我就地埋葬了罢。
告别了刘伶,我们再来看看王粲。王粲这人,可是三国年少成名的大才子,文章写得堪称上品,但此君有个先天不足,就是身高欠佳。年轻的时候,由于董卓在京城整出了大乱子,索性跑到荆州依附刘表。刘表自己也是文人出身,闻说王粲有意求职,倒也欣然开出丰厚的“人才引进”清单:“别墅一栋,老婆一个,购物卡若干”。可一见面,刘表却着实被王粲的烂身材给吓到了,自然不加思索地痛快毁约,至于王粲,别说到嘴的老婆飞走了,就连说好的好工作也没了着落。
不仅是一些怨天尤人的小知识分子,即便是英明神武的曹操,有时也曾为自己的烂身材感动烦恼。对于曹操身高,《魏氏春秋》描述倒也精炼:“姿貌短小”。后来,曹操通过一系列漂亮的兼并,统一了混乱北方,进阶魏王之名。接壤的匈奴,自然被曹操的神武伟绩给吓到了,赶忙派使者前来道贺。接待外宾,自然要讲行头,况且匈奴人打小茹毛饮血,大多是身高马大,于是,对自己身高不自信的曹操,索性喊来好身材的崔琰,做了回替身。可外交活动结束之后,曹操心里倒是落下了阴影,每每看见崔琰,自觉相形见绌,后来干脆寻了个缘由,竟将好身材的崔琰给咔嚓了。
有意思的是,矮个大多烂身材,可个高并非就代表着好身材。同样还是三国,有这样一个人物,名叫兀突骨,为南蛮乌戈国之主,身长丈二。这般个头,似乎不符合人类生长规律的,恐怕连姚明见了也得侧目三分。这大抵像《鹿鼎记》里的胖头陀,喜感是有了,至于美感,恐怕不佳,况且此君还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吃生肉,吃完之后也不洗手,竟全往身上一抹。试想此君若立于路旁,想必像极了被贴上“牛皮癣”的巨型电线杆。再比如,三国还有叫许褚的,“长八尺馀”(《三国志》)。但看高度,肯定是合格的。可接下来的描述,倒有些吓人了,“腰大十围”,也就说,挺了个大肚皮。试想当年许褚裸衣酣战马超,若在选秀场上,台下姑娘们看见一个硕大的肚皮晃来荡取,定会玉眉一颦,纷纷按钮选向了锦马超。
如此看来,要有一副好身材,不仅要高,还不能太高,不能太胖,不能走形,此外恐怕还得有气度。那么,三国公认的好身材都有谁呢?周瑜应该算是其中一位吧。《三国志》是这样描述的,“长壮有姿貌”。周瑜同志一生的名气,恐怕是绕不开赤壁的。遥想当年曹操马蹄荆州,刘琮举城投降,江东将士闻之皆恐。正当大家失了主意之时,好身材的周瑜立于殿中,一会儿拍拍张昭的老肩膀,一会儿摸摸陆绩的小心脏,谈笑间,一缕斜阳射入殿中,赤壁优雅的格调,就此定下。
除却了倜傥的周郎,诸葛亮恐怕也是其中一位。《三国志》是这样描述的:“身长八尺,姿容甚伟,时人异之,少有英霸之器,逸群之姿”。如此好身材,难怪当年刘备屈身茅庐相请,轻烟缭绕之间,只见伏龙逆光飞翔,飘飘然犹如神仙之感。后来诸葛亮借调江东,竟也惹来了一段风骚,只不知后来周瑜弥留之际,仰天长叹“既生瑜,何生亮?”,是否正是纠结自己不仅计输一筹,竟连身材也落了下风,才发出这般撕心裂肺的感概。
不过,即便如此,诸葛亮恐怕还是难当三国好身材第一人,因为还有嵇康。提起嵇康,我们倒可以也引出一段典故。这段典故出自《艺文类聚》:“嵇绍入洛,或谓王戎曰,昨于稠人中始见嵇绍,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这就是鹤入鸡群的由来。看得出来,嵇绍的身材,往人海中一搁,竟是一座耀眼的光明顶。不过,文中的嵇绍,却非嵇康,而是他的儿子。至于嵇康的身材,王戎倒是道出了玄机,嵇绍这小子的身材,在世人面前,可算山峰,但在他老爹面前,那就是是浮云啊(“答曰,君未见其父耳”《艺文类聚》)。
那么,嵇康的身材如何惊艳绝伦呢?《晋书》上说:“远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不仅如此,就连一向刻薄文辞编排名人的《世说新语》,也做了如此描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只是,古书里对女性玲珑曲线,一向颇有笔墨,至于男性身材,竟也如此着迷的,恐怕自古以来少有。如此看来,嵇康堪称三国时代头号好身材绝不为过。